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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戏剧舞台:

旧锦出新样 黔韵放华彩

来源:贵阳日报     2024年09月24日        版次:A08    作者:

  升级版舞剧《天蝉地傩》剧照。

  黔剧《秦娘美》剧照。

  花灯戏《月照枫林渡》剧照。

  花灯戏第五版《七妹与蛇郎》剧照。

  贵阳日报融媒体记者 郑文丰 文/图

  今年以来,黔地一批经典舞台剧纷纷守正出新,旧锦出新样:9月15日,新版黔剧《秦娘美》在筑首演,致敬经典,唱响“新”声;《月照枫林渡》、第五版《七妹与蛇郎》两部贵州经典花灯戏,分别于9月9日、5月20日再现舞台,老中青戏曲名角搭台唱戏,花灯新星得以通过“以演代培”的方式跃然台上;6月27日,2024升级版舞剧《天蝉地傩》亮相,侗歌傩戏的文化碰撞再次焕新绽放,并先后在广州、深圳、惠州、佛山、珠海、澳门6个城市主流剧场演出113场,大湾区的上万名观众在这部舞剧中实现了“贵州之旅”。

  

  上述剧目在相应的剧种发展史上,皆为里程碑式的存在。

  《秦娘美》是黔剧的“立名”之作。黔剧姓“黔”,以贵州简称“黔”而命名。黔剧的由来,源于黔地的一次文化自觉。1952年10月,首都北京举行第一届全国戏曲观摩演出大会。来自全国各地37个剧团、1600多名演员济济一堂,共演出23个剧种的82个剧目。山野之地的贵州缺席,周总理叮嘱说:“贵州一定要搞一个地方剧种出来。”1958年,“文琴戏”在贵州梆子、侗戏、布依戏等贵州各地方戏中被选中,正式定名为“黔剧”,成为贵州的地方代表剧种,同年贵阳市黔剧团成立(后更名为贵州省黔剧演出团、贵州黔剧团和当下的贵州省黔剧院),剧团以《秦娘美》作建团首演。1960年春,《秦娘美》剧组赴京演出,“黔剧”名号一举为天下知。同年,《秦娘美》被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成戏曲艺术片,在全国及东南亚国家放映,与《刘三姐》《五朵金花》齐名。黔剧由此“挂上号”“立得住”“传得开”,成为戏曲百花苑中的“一朵山花”。2008年,黔剧入选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七妹与蛇郎》是贵州花灯剧院的“立团”之作。花灯戏历史悠久,民间有“灯从唐朝起,戏从宋朝兴”之说。明初,花灯艺术随移民入黔,与贵州各世居少数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实现了贵州花灯戏的本土化演进,逐渐形成“东、西、南、北”四路花灯。贵州花灯戏由地灯和灯夹戏发展衍变而来,现已发展成为“生、旦、净、末、丑”行当齐备、“唱、念、做、打”一应俱全的戏剧艺术。从古至今,乡村到城市,花灯歌舞、花灯说唱、花灯戏曲在黔地具有深厚而广泛的民间基础。1956年,随着贵州省花灯剧团(贵州省花灯剧院前身)成立,标志着我省的花灯戏从业余走向专业,从农村走向都市,从场坝走向剧场。花灯剧团成立后,创排的第一出花灯戏就是《七妹与蛇郎》。2011年国务院第三批国家非遗代表性项目公布,花灯戏在列,保护单位是贵州省花灯剧团。

  创排于2003年的贵州花灯戏《月照枫林渡》,则是“一部戏挽救一个剧种”的典型。贵州花灯戏自1981年在京上演之后,即步入20余年的蛰伏期。期间,花灯剧院发展呈现青黄不接、非遗传承举步维艰的局面。举全剧院之力开排的《月照枫林渡》,一经演出即扭转了局面:主演邵志庆一举获得中国戏剧梅花奖,该剧首演至今先后荣获第二十三届中国戏剧梅花奖、第二届全国戏剧文化奖七项大奖、第八届全国戏剧文化奖两项大奖、第十二届中国戏剧节剧目奖及优秀表演奖、第十四届文华剧目奖、第十届中国艺术节优秀表演奖、第五届中国戏曲电影展优秀原创戏曲电影、中国戏曲电影展优秀戏曲电影两项大奖等诸多业内大奖。

  2009年首演的舞剧《天蝉地傩》,既是中国舞剧精品之作,更是贵州舞台文艺作品巅峰之作。该剧先后在北上广等10余个大城市巡演,在贵阳驻演累计200余场,囊括了包括中国舞蹈“荷花奖”、文华奖在内的中国舞蹈界国家级比赛全部奖项,并于2010年获国家舞台精品艺术工程项目,2015年再度入围国家艺术基金大型舞台创作项目,2021年获评中国文旅部“百年百部”精品剧目。

  

  二

  《秦娘美》、《七妹与蛇郎》、《月照枫林渡》、《天蝉地傩》各自立足于国家级非遗“黔剧”、“花灯戏”、“侗族大歌”及“傩戏”,虽然剧种不尽相同,但无不是多彩贵州民族文化的舞台呈现。

  黔剧《秦娘美》改编自侗族民间故事剧《珠郎娘美》。珠郎与娘美的爱情悲剧以叙事歌和侗戏等民间口传艺术为载体,广泛流传于贵州省黎平县、从江县、榕江县和广西壮族自治区三江侗族自治县、龙胜各族自治县、湖南省通道侗族自治县等侗语南部方言地区,原作由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从江县侗族戏师梁耀庭、梁少华根据贵州侗族聚居地区流传的故事与民间叙事歌改编而成。《秦娘美》讲述青年男女珠郎与娘美冲破“姑表婚”旧俗相爱,又因地主银宜迫害导致二人天人两隔,最终娘美报仇雪恨的故事,有侗族版《梁山伯与祝英台》之称。

  花灯戏《七妹与蛇郎》取材于民间故事:很久以前,蟒山深处张家庄的张家小七妹,与蟒山捕蛇青年蛇郎相识、相爱;“蛇郎”将宝珠作为定情之物赠送于七妹,不料却被嫉妒贪婪的大姐抢去,蜂翁得知此事,用计将宝珠夺回,归还七妹;七妹与蛇郎破镜重圆、终成眷属。花灯戏《月照枫林渡》以贵州酒文化为背景,讲述了二十世纪初期一个爱恨情仇的故事:女主人公刘荷荷在被丈夫林玉儒冷漠对待、误解的情形下,十多年间仍苦心经营酒坊、行善举,该剧在宣传贵州酒文化的同时,歌颂人间真情,彰显以和为贵、大爱无疆的美德。

  舞剧《天蝉地傩》连通贵州侗族大歌和土家族地戏,剧名中的“蝉”,源于侗族大歌代表作《蝉之歌》,是“天籁之音”的象征,在剧中成了女主角的名字;男主角“仓”是身怀绝技的傩戏艺人,傩戏又称地戏,讲究的是“戴上脸壳就是神,放下脸壳就是人”,“脸壳”即傩面。天与地、“蝉”与“仓”由此相遇,一段山水间的爱情故事由此展开:年轻的土家族傩戏艺人“仓”,在傩戏上有着精湛的技艺,但由于脸上的一块伤疤,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在表演傩戏之余只与自己雕刻的面具在一起孤独地生活。经常观看他傩戏表演的侗族女孩“蝉”,因为“仓”的技艺逐渐爱上了他,“仓”的心扉由此打开。但命运没有眷顾他们,另一个青年“卯”也爱上了“蝉”。三人之间一场爱恨情仇的冲突过后,风雪掩盖了一切,留下一个残缺的面具,述说着关于人和神、爱情和生命、真实和虚幻的秘密。

  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在于将鲜活的贵州民族民间故事、元素进行转化运用与提炼,继而成为地方性、民族性鲜明的经典剧作。上述4部剧自上演以来,被誉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创造性、活态性保护的杰作。

  

  三

  经典在前,不论复排还是升级,所有的团队有着共同的目标:守正出新,再造经典。

  新版黔剧《秦娘美》试图让经典剧目焕发新的生命力:结构上,将侗族民族艺术元素和黔剧非遗剧种进行融合嫁接;剧情上,在原有故事情节的基础上,用当今审美对人物语言、心理动机进行创新刻画;舞美上,将传统戏曲韵味与新的舞美科技手段相结合,呈现戏剧性、地域性、民族性、新颖性和观赏性等艺术效果。该剧的上演,是对古老侗族民间传说和黔剧经典代表剧目的一次创造性改编和创新性推广,让老观众仍能醉心于原汁原味的传统剧目,新观众则能体验充满时代审美趣味的新式黔剧,在让更多年轻人了解和喜爱黔剧的同时,也培养了黔剧的青年后继人才。

  在花灯戏第五版《七妹与蛇郎》、《月照枫林渡》的演出现场,老中青戏曲名角搭台唱戏,既有师徒同台,又有地方戏非遗传人演艺切磋,花灯新星得以通过“以演代培”的方式跃然台上,已经有着三百年历史底蕴的花灯戏焕新魅力,引起现代审美的共情共鸣。两部剧的复排复演,是继续深挖和整理贵州花灯戏的优秀传统剧目和表演艺术,努力培养新一代花灯戏人才的开始,是贵州省花灯剧院对贵州花灯戏传承发展的文脉延续,也是对贵州花灯戏蓬勃未来的美好期许。

  舞剧《天蝉地傩》结合傩戏唱腔、侗族大歌、西洋管弦乐、中国民乐等音乐元素,融合传统傩戏、杂技与现代舞、古典舞、贵州民族民间舞等,同时辅以贵州少数民族风土人情、风俗画面,既有传统美学韵味又有时代色彩。此外,该剧吸收了街舞、国标舞等现代年轻观众喜欢的表演形式,让它离时代更近,并保留贵州民族民间文化的精华和特色,整部剧在不破坏故事线的前提下,更可看、更紧致、更有力。

  作为多民族聚居省份,贵州有“文化千岛”的美誉,汉族、苗族、布依族、侗族、土家族等18个世居民族,孕育了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土壤”——黔地各剧种的经典剧目的根脉即在其中,生长的枝叶、结出的花果,正是多彩贵州民族文化家国情怀、道德观念、美学精神、精神追求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