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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好东西》是怎样的好东西

来源:贵阳日报     2024年12月03日        版次:A08    作者:

把“好”字拆开,是“女子”,电影《好东西》也是关于女性的,但不完全是。

自电影《爱情神话》爆火后,导演兼编剧邵艺辉潜心打磨3年,其平行篇故事《好东西》“千呼万唤始出来”。影片依然关于上海,仍旧保持着舒缓、诙谐、优雅的调性,只是主人公从上海“土著”变成了“沪漂”,故事也从小市民的小情爱“荡”开去,扩展到女性的多重关系。

影片展现的生活性,将一切都溶解在了细节里——包括男人和女人,包括各种定论。邵艺辉是充满触感与敏感的创作者,不喜宏观立论和大块叙事,擅用丰富的表象、瞬间和细节来呈现复杂而多义的现实:以具象提炼抽象,以行动透视关系,以语言拆解观念,从而将生活分解在形式丰盈的片段之中。

在《好东西》里,没有《爱情神话》无处不在的吴侬软语,但观众还是看到了上海。上海被“安放”于25处取景、51个风格各异的地点之中,这个上海是具象的,没有确切的定义或形容词,只是够味儿。人一旦走进这样的上海,便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既是观看者,又是参与者。

将人带入一个故事,是电影的主要功能之一。而《好东西》的故事将自己放得很低,低到尘埃里,有了泥土般的质地,就像未经修饰的生活本身在银幕的时间格局中自然生长。谁都看得懂它的故事,亦能从中找到或似曾相识、或忍俊不禁、或意犹未尽的片段。主人公“两大一小”三位女性平凡如斯,亦因平凡而生动。这种生动,来自她们被生活“塑造”的痕迹:单亲妈妈王铁梅,似乎工作、生活、照顾孩子无所不能,但也无奈、无助,不得不因为生活而放弃年轻时的梦想,搬进条件更差的房子;乐队主唱小叶缺爱、“恋爱脑”,性格软弱,偶尔又勇敢得不得了;9岁女孩王茉莉,是她们中最幼稚的,又常常最清醒。生活让几位女性既矛盾又自洽、既艰难又坚强,她们带着烦恼拥抱生活的样子如此真实而亲切。

她们的生动,也来自于独特性。她们是普通人,也是自己;纵然平凡,却不平庸;释放独特的个性,也演绎特有的故事。片中有一处神来之笔:小叶带着王茉莉辨识各种声音,每发出一个奇妙的声响,画面就切换到王铁梅忙于家务的不同日常,数个蒙太奇的叠加为这位单亲妈妈镀上了一层美好的光泽,庸常的生活由此如诗如歌。

影片最难能可贵的是真正的女性视角。几位女性主人公,她们审视自己又互相审视,她们站在独立的视角观察、叙述、挣扎、取舍。影片中没有过度倾斜的两性关系,男女成为彼此平等的“合作者”。

也许会有观众看不懂这几位主人公,她们确实很难“界定”。她们选择、为之努力,又在几乎得到的时候放弃;她们的身上萦绕着各种关系,对此她们不拒斥也不欢迎,只泰然自处;她们会为微不足道的理由奔赴远方,哪怕前路不可预期……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她们走在大胆尝试的路上,愿意为好的人生、独特的自己“创设一个新的游戏规则”。片中有一段对白特别有意思,问:“女孩应该怎么打鼓?”答:“你怎么打,女孩就怎么打。”的确,什么是好东西?只与自己相关。不只对于女性如此,对于所有人皆然。

李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