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沦为“瑕”之大者

特约撰稿人 曾念群

一直对徐克新片《射雕英雄传：侠之大者》抱有希冀，一来他近年和“流量”明星合作的《西游伏魔篇》《长津湖》等业绩不差，二来放眼其“北漂”以来作品均在及格线上，且有一贯风格。想到过这次拍砸的概率，但把“侠之大者”拍成“瑕之大者”，实属意料中的意外。

年前预告片一出，心想“坏了，千万别把武侠片拍成战争片”，结果该片还是掉进了追求战争场面的窠臼。众所周知，徐克以武侠片见长，在武侠世界里兼容探案、悬疑、奇幻乃至科幻元素是他几十年不变的实验配方。相对而言，战争片并不在其主菜范畴，直到联合执导了《长津湖》，一举捅破中国票房的天花板，就连临时起意延伸的《长津湖之水门桥》，也斩获2022年票房冠军。也许正是这两部战争片的思维惯性，让徐克误以为把规格拉高、场面做大，票房就有了无限接近天花板的保障。结果，错了。

在金庸《射雕英雄传》的原著里，战争只是故事的时代背景，并非诉求，故吃力又不讨好的战争戏，历来是该故事影视化不约而同的默契。徐克这次反其道行之，刻意放大战争要素，进行可视化呈现，结果却是战争、武侠两不靠。

作为战争片，《射雕英雄传：侠之大者》徒有其表，而无甚战争之实。影片除了开局一场蒙金之战，其余只剩蒙军的阵仗，并无其他鏖战。开局蒙金大战，也仅只是小打小闹的过场戏，并无太多的调度和细节刻画，放在正经古装战争片里，这场戏无足挂齿。战争片没了鏖战场面，军阵搞得再浩大，也只是虚张声势，一旦虚张，那就是伪战争片。

作为武侠片，它同样缺乏正邪博弈和过招。正序故事里，也就最后郭靖单挑欧阳锋的高潮戏，以及早前郭靖干掉欧阳锋的马仔一战算重场戏，余下黄蓉与华筝、欧阳锋在马厩里的交手都太小儿科。此外欧阳锋不堪的记忆中，还有一场败给郭靖的戏码，与其高潮戏里的招式和结局雷同，不知导演用意何在。影片的打斗场景之稀少，不仅刷新徐克武侠纪录，还刷新金庸同题改编的纪录。武侠片没了打戏支撑，再响亮的侠义口号，都是虚的。

影片最大的原罪，莫过其流水账剧本。金庸原著故事够普及，那么多蜻蜓点水的闪回大可不必，近两个小时的郭靖“寻黄记”中，还有占据多半时长的蒙古大营水戏，留给重逢和护城的篇幅不到半小时。而且人设上，小郭上来已是欧阳锋之上的无敌存在，一个欧阳锋即可冲溃来犯的蒙古大军，何况战力更高的郭靖。

尤其到最后，黄蓉和郭靖在宋蒙两军中伸开手臂的那一横，忍不住一声长嘘，那一刻好怀念《龙门飞甲》里错进错出的设计。在好大喜功面前，徐克终究还是把自己弄丢了，好端端的“侠之大者”，沦为徐克武侠史的“瑕之大者”、金庸改编史上的“瑕之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