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反映“水书”的名与实

《水书·亥子丑》译注本书稿。

国家级水书习俗代表性传承人欧海金藏书《亥子丑》的内页。

多姿多彩的贵州民族文化再添一彩。日前，在黔南州荔波县举办的“非遗水书文献·《水书习俗经典译注》审稿会”上，“水书世家”出身的姚覃军历经二十多年完成的300万字水书习俗经典《水书·亥子丑》译注本顺利通过审稿。审稿会认为，该书稿是继水书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记忆亚太地区名录》之后，冲刺《世界记忆名录》的重大支撑成果。

此次审稿会由贵州省水家学会、黔南州民族文化传承发展研究中心主办，来自贵州民族大学、黔南师范学院、清华大学以及贵州省、荔波县水家学会等省内外嘉宾、专家学者30余人与会。

象形文字的“活化石”

水族拥有自己的传统文字，其文字被称为“水书”。“水书”是水族先民用类似甲骨文和金文字形记录下来的，被誉为象形文字的“活化石”，著名语言学家周有光在《世界文字发展史》一书中将水书列为“原始文字”首篇。

据国家民委2009年修订的《中国少数民族·水族篇》载：水书内容博大精深，除了直接反映水族的天文历法、原始信仰之外，还兼容了水族的哲学思想、文学艺术、语言文字、布阵攻守、伦理道德、生产生活等诸多方面内容，成为研究水族历史文化的珍贵典籍，也是宗教学、历史学、民族学、民俗学、语言文字学等学科研究的珍贵资料。由于水书是水族民间传统文化的精华，是民族精神、民族凝聚力、民族亲和力和民族情感的重要载体，它成为全民族信仰的精神支柱，成为维系水族各支系的重要精神纽带。

著名水族文化专家、贵州省水家学会名誉会长、贵州民族大学水书文化研究院原副院长潘朝霖教授说，水书与水族生产生活及风俗习惯息息相关；源于夏商、流于诸野、自成体系的水书，不仅丰富了华夏文字起源、方块字造字的信息资料，其中遗存的一些古文化信息，已远远超过水族社会范畴，有助于解读一些已湮没的中原古文化内涵。

据潘朝霖教授介绍，国家层面给予了“水书”三个命名：“水书文献”“水书习俗”“水文”。2002年，“水书文献”入选首批“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2006年，“水书习俗”入选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8年，“水文”入选国务院批准的首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水书文献”“水书习俗”典籍，并没有统一的刻版印本，全靠民间水书先生代代手抄、口传心授，因为一代一代的水书先生，“水书”才得以在民俗中存活并传承下来。2022年，黔南州申报的《贵州省水书文献》成功入选《世界记忆亚太地区名录》，成为我国第13项、贵州省首项入选的文献。

“在中国乃至全世界，在国家层面给一种民族文字三种名称，唯独水族水书而已，可见水书文化的原始性、神秘性、特殊性。”潘朝霖教授应邀参加了非遗水书文献·《水书习俗经典译注》审稿会，他说，《水书·亥子丑》译注本比较全面地反映国家层面对水书三种称谓“水书文献”“水书习俗”“水文”的内涵，注重水书文献“硬件”与口头文献“软件”有机结合，比较客观地揭示水书文化的内涵。

水书文献“硬件”与口头文献“软件”的合璧

“水书习俗”分两部分：一是代代相传的水书抄本，学界称之为水书文献“硬件”；二为水文字无法记载的、水书文本之外的、保留在水书先生头脑中靠口传心授的大量内容，以及与水书紧密相连的诸多活态民俗事象，构成了水书的“软件”，学界称之为口头文献“软件”。由于水书字数少，水书文献“硬件”通常只起到提纲、提要作用，口传心授与诸多民俗有机配合传承的口头文献“软件”更为丰富多彩。

姚覃军《水书·亥子丑》译注本采用的水书文献“硬件”，即清代墨稿《亥子丑》。该文献系国家级水书习俗代表性传承人欧海金藏书，由其伯父欧正平誊录，内页计43页，字数约1.4万字，记录水书250余条。《水书·亥子丑》译注本由水书原字符图案、水语读音（国际音标）、汉文字直译、完整意译方式逐条加以编译注释。全书译注了241条，共计2120页、约300万字，字数是抄本的2142.86倍。其中对18个重要条目做了重点译注，计1665页，占全书的78.1%，由此可见口头文献“软件”的广博、深邃、神秘。无怪乎在审稿会上，贵州省水家学会副会长、黔南民族师范学院历史与民族学院副院长蒙耀远教授称《水书·亥子丑》译注本是“水书文献与口传文献内容的合璧”。

译注者姚覃军出身“水书世家”，欧海金即其外公。他凭借深厚的水书家学基础，丰富的水书社会实践经验，以及二十多年调查、挖掘、翻译、注释的功夫完成了这部书稿。审稿会认为，该译注本以水文文献抄本为纲，以众多民俗活动及祝词为目，解读了水族在生产生活中崇尚天地、敬畏自然、追求天人合一、优化生存环境、和谐共生的认知理念，展示了水族在日常生活中运用水书的众多习俗、信仰文化、民间知识运用的丰富画面，这对探索其早期文化因子、追溯与中原文化的关联性具有很大的价值。

助力冲刺《世界记忆目录》

审稿会上，贵州民族大学审稿专家组对照已出版的30余本水书译注成果，对《水书·亥子丑》译注本作了充分肯定。

潘朝霖教授认为，《水书·亥子丑》译注本书稿呈现了7个方面特点：注重水书文献“硬件”与口头文献“软件”有机结合，尊重档案资料的历史性、客观性，是水书获得《世界记忆亚太地区名录》之后冲刺《世界记忆名录》的重大支撑成果；是目前为止水书习俗成果内涵挖掘得最多、最深、最广的译注成果；是水书单本译注成果中，体量最大、内容最丰硕的成果；是水书研究告别浅显，向纵深发展的导向性、代表性成果；是收集、翻译水族祝词最多的成果；记录了水书习俗活态传承的生动场景、画面与细节；是多学科、多角度研究水族社会历史文化的珍贵资料。

上述对《水书·亥子丑》译注本的审稿评述意见，获得了包括贵州省水家学会会长韦祖宏在内的与会嘉宾学者一致认可。

贵州省水家学会顾问梁光华教授认为，这是一部水书习俗活态传承不可多得的译注。审稿会上，清华大学认知科学与技术研究中心原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蔡曙山，贵州省民族研究院理论与发展研究所原所长、贵州省水家学会副会长韩荣培，贵州民族大学文学院副教授、贵州省水家学会副会长韦述启，三都县国家级水书习俗传承人杨胜昭等与会水族文化专家学者都先后作了发言，认为该书是一部突破学界常规译注的水书习俗集大成，将会吹皱学界的“一池春水”。

此外，会上还就《水书·亥子丑》译注本进一步完善好前言、导论、体例、凡例等方面提出了中肯的意见建议；建议各方组织力量进行书稿的后续完善与出版，拍摄相匹配的视频以充实采录社会实践场景，为水书冲刺《世界记忆名录》铺垫坚实的台阶。

据介绍，今年3月，贵州省委宣传部下发《水书保护传承利用专项工作实施方案》，要求有关单位认真落实；此前，黔南州颁发了《黔南州水书和水文化保护传承及开发利用重大工程工作方案》。这些方案都为推动水书冲刺《世界记忆目录》增添了动力。

贵阳日报融媒体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