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场“玩笑”看北约峰会的“美国优先”

◀6月25日，在荷兰海牙，北约秘书长吕特在北约峰会期间出席新闻发布会。 新华/传真

▲6月25日，在荷兰海牙，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北约峰会期间出席新闻发布会。 新华/传真

为期两天的北约峰会25日在荷兰海牙落下帷幕。峰会期间，一个“国际玩笑”火了：北约秘书长吕特把美国总统特朗普比喻为“爸爸”，特朗普晒出吕特发给他的殷勤私信，白宫网站还发布了标题为《爸爸回家了：总统特朗普出席2025北约峰会》的视频。

会后发布了北约历届峰会中最短的成果文件，其中各成员国就特朗普主张的提高军费达成了象征性共识，而此前北约对乌克兰的承诺却只字不提……有分析认为，本届北约峰会核心成果在于盟友通过提高防务开支等来取悦美国，以“美国优先”涂抹表面的团结。

“爸爸”玩笑引热议

吕特25日在参加北约峰会期间回答记者提问时，将特朗普在伊朗与以色列冲突中的调停角色比喻作“爸爸”。对此，吕特回应说，特朗普需要“一点儿赞扬”。

特朗普25日与吕特共同会见记者时，再次批评以色列与伊朗，认为两国冲突好像是“校园中打架的孩子”。特朗普说：“（以色列和伊朗）就像是学校里打架的两个孩子，双方激烈互殴时根本无从劝阻，但等他们打闹几分钟后，停手就变得容易得多。”

吕特回应说：“这时需要爸爸使用强硬言辞进行干预，才能制止他们。”特朗普此后在出席记者会时说，吕特的措辞是饱含爱意的表达，他还用模仿的语调说：“爸爸，你是我爸爸。”

吕特此番言论被认为“过于殷勤”且降低了自己的身段。吕特予以否认并辩解说，这只是语言风格的问题，特朗普是他的“好朋友”，他认为特朗普“值得所有的赞扬”。

大幅提升军费取悦美国

根据峰会宣言，北约各国承诺在2035年前将年度国防开支提高至国内生产总值（GDP）的5%。其中，3.5%用于核心军费支出，1.5%用于关键基础设施防护和网络安全等。

北约各成员国还同意在2029年对该目标的落实情况进行中期评估，以确保2035年最终实现5%的目标。

为达成这一成果，吕特在峰会召开前做了大量协调工作，劝说欧洲领导人同意这一计划。特朗普24日在社交平台“真实社交”展示了吕特发给他的短信。吕特在短信中祝贺并感谢特朗普在伊朗的军事行动“让我们更加安全”，并表示特朗普“在海牙将取得另一项重大胜利”。他说，欧洲国家已承诺大幅提高防务支出，“这是欧洲应该做的，这也是你的胜利”。

北约峰会举行之际，英国首相斯塔默宣布英国将防务开支增加到占GDP的5%，将购买至少12架可以携带核弹头的F-35A战斗机。波兰也表态自己是少数几个军费达标的“优等生”，更邀请美国在其境内部署核武器。

尽管最终达成共识，北约内部在如何实现新目标上存在分歧。特朗普声称，美国无须遵守5%的目标，但同时要求其他盟国必须履行义务。

部分成员国认为实现5%的目标存在较大困难。西班牙仅承诺未来将国防开支提升至GDP的2.1%；斯洛伐克表示保留自主决定如何实现军费支出目标的权利；比利时也认为短期内大幅增加军费不现实。

特朗普在发布会上点名批评了西班牙，称其表现“糟糕”，并指责该国是唯一一个拒绝完全履行承诺的国家。他表示，美国正在与西班牙进行贸易谈判，并警告说西班牙将为此付出代价。“他们想搭一点顺风车，但他们必须在贸易上偿还我们，因为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分析指出，随着美国对乌援助持续枯竭，本届峰会核心议程转为迎合美方诉求。

乌克兰议题遭冷落

会后发布的峰会宣言仅包含5段内容，成为北约有史以来最短的成果公报。这与往年形成鲜明对比，被认为是刻意简化以规避成员国间的分歧。

公报内容高度聚焦美国最关切的提高国防支出议题，但欧洲重点关注的乌克兰问题明显被搁置，仅简短提及“俄罗斯带来的长期威胁”，也未将乌克兰危机纳入核心议程。

有媒体认为，虽然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峰会期间与特朗普举行会谈，但未受邀出席全体领导人会议，这显示出其地位显著降级。

尽管泽连斯基提出了合作生产无人机、采购防空武器装备等具体请求，特朗普仅表示将“考虑”提供防空系统的可能性，并强调“美国自身亦需保留该装备”。

峰会未如过去几年那样宣布新的大规模对乌军援计划。乌方虽获得荷兰无人机及英国防空导弹等军援承诺，但均属双边协定，未列入峰会的成果文件。此外，2024年北约华盛顿峰会上作出的乌克兰入约进程“不可逆转”的承诺，在本届峰会的宣言中不见了踪影。按照美联社的说法，美方实质上已排除乌克兰加入北约的可能性。

法新社评论说，泽连斯基与特朗普会谈后，双方的“良好”表态，已是乌克兰方面在本届峰会中获得的最佳结果。

新华社北京6月26日电

迎合美国的盛宴，欧洲何以下咽？

日前在荷兰海牙举行的北约峰会一场发布会上，北约秘书长吕特与媒体记者的一番交锋耐人寻味。

记者提问，鉴于美国近期轰炸伊朗核设施的行动明显违反国际法，北约在俄乌冲突问题上对俄罗斯的批评是不是虚伪？对此，吕特回答：“我完全不同意你的判断……”

很明显，面对记者对北约“双标”的质疑，吕特表现出对美国的袒护与迎合。作为北约秘书长，吕特的态度也折射出欧洲盟国在面对美国强势做派时的无奈与退让。实际上，自特朗普开启新任期以来，跨大西洋关系裂痕持续加深已是不争的事实，而本次峰会无论是会期安排，还是议程设置，都表现得像一场迎合美国、粉饰团结的表演。路透社评论说：“海牙峰会上，北约使出浑身解数让（美国总统）特朗普高兴，以维持联盟团结。”

此次峰会在美国最重视的军费问题上取得重要进展。根据25日发表的峰会宣言，北约成员国领导人就未来军费支出目标达成一致，决定在2035年前将年度国防开支提高至国内生产总值的5%：其中3.5%用于核心军费支出，1.5%用于关键基础设施防护和网络安全等。

表面上的团结难以掩盖联盟内部深层的结构性裂痕。在北约问题上，美国真正关心的是如何以最低成本谋求自身霸权利益最大化，而欧洲国家关心的则是如何拥有安全的战略环境并实现战略自主。这一矛盾也反映在本次峰会增加军费开支这一最突出“共识”上。特朗普声称，美国无须遵守5%的目标，但同时要求其他盟国必须履行义务，如此“双标”令不少欧洲国家敢怒不敢言。

另一方面，欧洲国家咬牙猛增军费，主要受益方恐怕是美国军工复合体。有人算过，欧洲若普遍达到峰会宣布的军费开支目标，每年额外投入的军费将是一个天文数字。洛克希德·马丁、雷神、波音等美国军火巨头，早已张开饕餮之口，等待着这场由欧洲纳税人埋单的盛宴。有媒体分析称，提升军费开支与其说是欧洲自主防务能力的提升，不如说是一场规模空前、定向输美的财富转移。

在此背景下，欧洲多国民众对军费飙升挤占民生投入的担忧与日俱增，愤怒和不满让很多人走上街头抗议示威。本次峰会前夕，数千民众聚集在海牙街头，高举反对北约的抗议标语，强烈反对军事扩张，呼吁保障社会福利。这成为北约裂痕最真实的写照。

特朗普再次入主白宫以来，美欧在外交风格、贸易问题以及价值观等方面渐行渐远：美国沉迷单边主义，与欧洲历来主张的多边秩序格格不入；2025年慕尼黑安全会议期间，美国副总统万斯就民主、移民等问题抨击欧洲，引发舆论震动；双方在乌克兰问题上更加貌合神离；美国在关税问题上的霸凌做法令欧洲盟友强烈不满……跨大西洋关系裂痕的不断加剧显露无遗。

本次峰会前夕，英国广播公司说：“吕特已经提前确定了海牙峰会的菜单：一份避免与北约最强大成员国美国发生争执的菜单。”诚然，这份菜单避免了争执，让美国满载而归。但对于欧洲来说，这桌菜摆上容易，咽下难。

新华社伦敦6月26日电

北约峰会外，关于“爸爸”的争议始末

新华社北京6月26日电 近两日，北约秘书长马克·吕特在荷兰海牙举行北约峰会期间对美国总统特朗普的态度被西方舆论评价为“谄媚”。吕特本人澄清他没有叫特朗普“爸爸”，只是打了个比喻。不过白宫在特朗普返程时还是使用“爸爸”梗进行调侃。

事情的缘由是特朗普25日与吕特共同出席记者会时，当特朗普被问及“爆粗口”斥责以色列和伊朗违反停火协议一事，他回答说：“他们大打出手，就像学校操场上的两个孩子。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你没法阻止他们。那就让他们打上两三分钟，再要阻止就容易了。”

吕特接话道：“‘爸爸’有时候不得不说点狠话来阻止（他们）。”

特朗普接着说：“你必须要说点狠话，大家都看到了，你就是要用上‘某些词语’。”

随后，一名英国记者在另一场记者会上向特朗普提问：“北约秘书长吕特刚才称你为‘爸爸’，你是否将北约盟友们视为孩子？”

“不，他喜欢我，我想他喜欢我。如果他不喜欢我，我会让你们知道的，我会回来，狠狠教训他一顿。”特朗普说，“他确实说了，他带着感情说的，‘爸爸，你是我的爸爸’。”

特朗普话音未落，站在他身后的美国国防部长赫格塞思和国务卿鲁比奥都笑了起来，鲁比奥更忍不住用手捂脸，笑得低下了头。

当天晚些时候，吕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澄清说，“我并没有叫他（特朗普）‘爸爸’。我说的是，在欧洲我有时会听到一些国家说‘马克，美国还会和我们在一起吗’，这时我会说，这听起来有点像小孩子在问爸爸，‘你还会和家人们在一起吗’，我是从这个角度出发用了爸爸这个词，不是真的在叫特朗普‘爸爸’。”

关于“爸爸”的争议出现前一天，特朗普在社交平台上晒出了吕特发给他的私人短信截图，内容被西方媒体认为有“谄媚”之嫌。吕特说，“唐纳德，你带领我们来到一个对美国、欧洲乃至世界而言都至关重要的时刻。你将达成任何一位美国总统几十年来都无法取得的成就。”

英国《卫报》对此评论称，吕特“恭维”特朗普的做法凸显北约领导人和美国的西方盟友们是如此渴望北约峰会能顺利进行，毕竟他们充分了解特朗普对北约的承诺“难以预测”。

对于特朗普公开私信的做法，吕特本人似乎并不在意。他事后对媒体说，“不觉得（特朗普的做法）有任何问题”。

25日晚，在特朗普结束海牙之行返美时，白宫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一段特朗普参加北约峰会的视频集锦，配乐为流行歌曲《爸爸回家了》。帖文写道：“爸爸回家了……嘿，嘿，嘿，爸爸。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在荷兰海牙参加北约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