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香恰时年

■陈裕

夏日风暖，端午节循时而至。

在我的老家，端午包粽子吃粽子插艾蒿是节日里的活动。粽叶是新鲜的芦苇叶子，以水洗净后，泡上一天一夜，蒸煮时散发着芦苇的一股清爽气息。糯米要选择那种米粒乳色不透明的，这样的米，煮熟后软糯甘甜有粘性，吃起来口感极好。

儿时，一到端午，奶奶便召集母亲和婶婶们包粽子。粽叶是奶奶提前就预备好的。离端午还有一段时间，奶奶就开始出门寻芦苇叶子。她把村子里的河沟走个遍，探查好芦苇的长势。如果对芦苇叶子不满意，她还要去更远的地方采摘。每一年，剩余的芦苇叶子，奶奶都会保存起来，留作明年再用。有时，新鲜的叶子会有生味，影响了糯米的味道。沉淀一年的叶子，阳光也被储存在叶片里，蒸出来的粽子带着太阳光的成熟感和热情。每次我吃老粽叶包的粽子，都会细细品味一番奶奶的话，让粽子在口中多咀嚼一会儿，让储存的阳光再多释放一会儿，端午的味道就更浓厚了。

奶奶带着她的儿媳们包粽子，就好比是一场技艺交流会。她们一边包着，一边相互探讨着手艺。每个人的手法多少有些不同，粽子的形状也略有差别。母亲的粽子棱角分明，二婶的粽子圆润有致，三婶的粽子粗壮有余，四婶的粽子小巧精致。奶奶品评这些粽子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那会儿，年纪尚小的我对奶奶的话似懂非懂。不过看母亲和婶婶们的高兴劲儿，我就知道，奶奶说的是好话，是赞扬她们呢。许多年后，我再回忆那时的场景，忽然明白，奶奶通过包粽子让妯娌们一团和气。人们常说和气生财，这样日子才能过得更好。

我家搬到城里后，端午节母亲自己包粽子。每次包粽子，母亲总要回忆奶奶在世时的热闹场面，吃着母亲学奶奶样包的粽子，这份暖香是对远去旧时光，还有那时光中远去的人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