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艾香浓浓情

■唐红生

清晨，巷子一头传来叫卖艾草的吆喝声。循声而去，只见路边艾草配搭菖蒲，用红绳扎成一把一把的。翠绿的艾叶上露水点点，闪着晶莹的亮。空气中飘来淡淡的清香，抑或是泥土的芬芳。不经意间，端午到了。

我的家乡在农村，每到端午节，家家户户都要在门楣上挂艾草，整个小村弥漫着特有的芳香。这是端午节的仪式感，跟春节贴春联、挂红灯笼一样隆重。

记忆中，端午前会跟母亲去田野采撷艾草。田边地头、河塘沟渠畔，随处可见艾草的身影，一丛丛，一片片，婆娑摇曳，葳蕤盎然。艾草矮者齐腰，高可及人，不枝不蔓，整齐有序，一副修长的身姿和清秀的模样。

起初我并不认识艾草，母亲教我分辨的方法是“一看二闻”。一是从外形上看，艾草正面苍绿色，叶片边缘分裂开来，像一只只张开的小手。背面银灰色，且有细密的绒毛。二是从气味上闻，当艾叶滑过鼻尖时，明显能闻到清香的气味。艾草扎根不深，很多可以连根拔起。我挑选最高且笔直的那一簇，咬住嘴唇，使劲连根拔起，然后轻轻抖落掉泥土，手上立刻散发一股浓烈的香气。母亲则用镰刀割，不多会儿，就抱着一大捧艾草。

艾草在《诗经》中这样写道：“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风吹草低，艾香流淌，绵绵不绝的思念之情已飘逸数千年。艾草生命力极强，尤其到了夏季，暑热渐长，雨水丰沛，艾草更是蓬勃苍绿。割去一茬儿，新的一茬儿会很快冒出嫩芽。即便冬季枯干，来年照样生长得郁郁葱葱。

艾草是草，也是中药。常言道：“杏为医家之花，艾乃医家之草”，因而艾草又被称为灸草。针灸过后，再施以用艾叶制成的艾灸条，满堂顿时弥散药香味儿，滚熏于穴位或患处周边，能温通经络，温补元气，调和气血，增强针灸之功效。艾叶也是一味散寒止痛、祛湿止痒的良药。母亲会用土方法，消除一些小病小痛。小时候，炎炎夏日，我身上时常会长疮疱之类，母亲便采下新鲜的艾叶，轻揉几下，待汁液微微渗出，一片片贴在疮疱上，用来消毒、化脓。

端午节这天，父亲一大早便郑重地在门楣上挂一束浓翠的艾草，祈求平安和幸福。母亲还给我系上“五彩线”，顿时有了节日的氛围。早在南北朝梁宗懔编撰的《荆楚岁时记》就有记载，“采艾以为人，悬门户上以禳毒气。”在人们心目中，艾草不仅仅是一种植物，也是一种传统民俗的延续。其间，有日常生活的科学，更有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青青艾草一直生长在我记忆深处，香而不俗，翠绿欲滴。我觉得“艾”的谐音是“爱”，这其中有母亲的爱，有家庭的爱，有许许多多人对我的爱。如此看来，艾草便有了温馨的寓意。